夜郎可乐史实与南夷通道方面的考析

        根据近些年来的研究论证，夜郎国临牂牁江（今南北盘江）， 而“牂牁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汉书史记云：“牂牁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因此，从夜郎到南越顺江而下十分方便。但自巴蜀到南越，不仅行程遥远，山路崎岖，而且中间横隔着夜郎地区的重山峻岭，所以在巴蜀通往南夷的道路未开通之前，巴蜀只有少量的物资能够进入夜郎市场。夜郎在西南夷中虽然是最大的一个地方联盟政体，而且只不过属于“耕田有邑聚”的经济形态之国，但比起“随畜迁徙毋长处”及“或土著或移徙”的游牧或者半农半牧的经济要稳定和先进得多。绝对不会是因夜郎地区“无蚕桑、寡畜产”、“方诸郡为贫”。所以文献才作出“巴蜀富”、“滇，小邑，最宠焉”，而对西南夷中这个最大的夜郎民族经济却无只字评价，道路的阻塞对夜郎经济的繁荣和发展起着致命的扼制作用，这是无庸置疑的。

　　1、经考证汉武帝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汉使唐蒙出使南夷，首先拜见了夜郎侯多同，双方议定设置官吏。之后，唐蒙对南夷和夜郎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他深知南夷地区若不解决交通问题，这里的土特产无法运出，外来的先进生产技术和物资也无法引入，对南夷地区的经济发展起着严重的制约作用。更重要的是汉武帝虽在这一地区设置了郡县，但由于南夷地区政治形势极不稳定，土著首领与土著首领之间矛盾错综复杂，土著与郡县官吏之间的矛盾也时有发生，单靠都尉的兵力实难应付，一旦出现大的动乱，所有交通都要阻塞，不说从中原调 兵遣将，就是从最近的巴蜀调集人马也难以应急。于是，唐蒙请求发汉中、文汉、巴、蜀四郡共数万人开始修南夷道，自僰道（今四川叙永）至牂牁江（今北盘江）。虽然历经数年，道路终未全线修通，但民工死伤情况也很严重，加上西南夷有时又有叛乱。修路费工、费时、耗资都十分巨大，同时还要随时动用兵力平息南 夷动乱，可见南夷道的修筑，西汉王朝下了最大的决心，这从一个方面也说明了南夷道在西汉王朝一统天下的蓝图中，是具有战略上和经济上的重要意义的。

　 　2、南夷道是否修通，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载：“数岁，道不通，士罢饿离，死者甚众。”既然数万人已经修了几年，这里的“道不通”可能是指到达牂牁东江还未通吧，但是到达夜郎境内的道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可以从省内的几处汉墓密集的墓葬年代就可看出。贵州汉墓较多的市县大致有 三个片区：第一个片区是威宁、赫章、毕节、黔西；第二个片区是清镇、平坝、安顺；第三个片区是兴仁、兴义。在这三个片区中，汉墓时代最早的应当数威宁中水和赫章可乐两个要点，尤其是赫章可乐，不仅汉墓多而集中，而且时代从战国到西汉中期一直延续到了东汉晚期，也就是说早期的汉墓时代与唐蒙修南夷道的时代应当是相吻合的。而其客观存在的其它片区的汉墓时代相对较晚，如清镇、平坝、安顺三县市，汉墓虽然多而密集，但西汉时期墓葬不多，有少数几座也是西汉晚期的，这些西汉墓完全有可能是在南夷道初步通夜郎后，又经历了相当一段时期的修筑、完善后，汉武帝才任命吴霸为牂牁郡太守，唐蒙为都尉，并将都尉治所改设在夜郎县（今安顺、平坝一带）才逐步迁进来的。至于兴仁、兴义的汉墓群，则基本上都是新莽以后到乐汉时的墓群。

　　3、贵州汉墓的分布与行政建置等都有着密切的关系。由于边官皆统军旅，推行“寓兵于农”，“屯田守之”的政策，官吏与兵丁以部、曲、屯的组织形式相结合，分驻在要害地点，故设郡治，都尉治及县治的地方汉族移民也比较密集。为了使“军乐其处”、“有长居之心”、“安乐而不思故乡”，遂令就地立城邑、制田产、筑居室、具田器、置医巫，使之“男女有婚，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蓄长，室屋完安。从贵州汉墓主的主要分布区域来看，汉墓的分布与牂牁的范围基本上是吻合的。在赫章可乐墓葬中就明显分为两类，甲型墓为汉墓，乙型墓则为地方少数民族墓葬。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在赫章可乐发现的一件“武阳传舍铁炉”，它是驿传人员所用的炉灶，而“传舍”即指驿站处所，也可作为汉代曾在此设驿的历史见证。

　　4、从以上文中分析可以推断，唐蒙所修南夷道，自四川叙永开始，进入夜郎彝地区后，必然通过了今天贵州赫章的可乐，也就是西汉前及西汉后的武夜郎活动中心地的可乐，其后才成为西汉未的汉阳都尉治所，而且这里完全有可能是自巴蜀通往南夷的咽喉之处。当然这也只是从古文献与可乐地下出土的遗存来作出的理性分析和判断罢了。

　　5、历史已相去我们两千多年了，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夜郎难题之谜，传世文献记载又是那么奇缺、空泛、粗略，可以说实再是那么的难能深挖考析。好在可乐的地下遗存极其丰富，历史上的许多古夜郎国千古之谜说不定就深埋在可乐广袤的地层之中，正等待着后人去进一步发掘、探索，撩开她那迷人的面纱。

　　6、彝族古籍《夜郎史传》中记述了夜郎家支的正宗谱系，指出夜郎的族源，出于古夷人的武部族的武僰一支，始祖僰阿蒙。夜郎的三世孙夜郎朵开始建国，兴起了君长制，号称“夜郎勾起”。其时约当春秋中叶，其地在滇东北境。

　　7、僰阿蒙八世孙武阿古时。与武古笃部族联姻，居太液南岸。武古笃为今彝族阿细一支的先世。太液，江河名，疑是汉文史书记载传说为竹王兴起的豚水。

　 　8、僰阿蒙十四世孙鄂鲁默一代，君长、臣宰、毕靡三位一体，组成了完整的统治机构。先与弭靡、武濮所二部联姻。后与彝族“六祖”的武、乍二支结合，从此更加强大，扩占四方土地，建都在可乐，时当战国中期。本卷《夜郎创基业》一章，记载武夜郎先攻占周围一些小部族的土地后，接着起兵向日出之方，攻占东濮的 古诺，继而挥师西向，夺下西濮的可乐，随后又进攻漏卧不胜，撤兵回来建设可乐。在可乐南建八方殿、九层宫，外设九营十八卡。本卷《夜郎君法规》一章，又记述了夜郎王在可乐发布政治、军法、民法、型法共二十条。书中记述了夜郎王对内集权专制，对外四方攻伐，连年战争不休。今贵州省赫章县妈姑镇，距可乐约十公 里，彝语称其地为“夜那妈谷”，义为“夜郎兵营”。书中描述此地当年的“军营广如云层，士兵多如羊群，一天打七十二仗。”说明夜郎国当年是穷兵黩武，战争频繁。

　　9、上述夜郎谱牒世系中记载鄂鲁默定都可乐之后，又曾东迁至大革落姆（在今安顺境内）。而在僰阿蒙十九世孙默遮索一代，夜郎王又西迁， 与濮甸联姻。相隔五代后的堵土弭，即僰阿蒙的二十四世孙，其住地是堵土弭谷（在今云南曲靖境），可能是堵土弭是一代强君，又一度开辟了夜郎国的新天地，自称“天之骄子”，认为“天下惟我独尊”，其后被戴上了“夜郎自大”的帽子。

　　10、僰阿蒙二十七世孙莫邪费，是夜郎国的末代君长。彝谱记载当年灾星出现，妖怪逞凶，夜郎遭到攻打，政权灭亡。其残余军民，迁到啥弭，即滇西地区。然而，夜郎仅是其政权崩溃而已。其后彝族，自称“以诺人”，称言其祖代是从贵州去的；川南彝语支系“以诺”方言，现今即保留了古夜郎的彝语方言。

　　11、《夜郎工匠史》一章，记述古夜郎地区有采矿炼铜和打矛、制盾的记载，民有修建宫廷和制造家具的记载，说明了当时的夜郎地区手工业生产水平的发展。其它章节又记述夜郎君长与其它小国的战争中，都是争林地、抢牛羊，说明当时还是畜牧与种植结合的农牧业经济基础。

　 　12、《夜郎在可乐》一卷，是用文学手笔描绘以可乐为活动中心的夜郎王国、堵土和漏卧家的阿苦、阿古连年战争以至最后罢战和亲的情节。先是武夜郎怀着 “攘外必先安内”的思想，认为要攻战漏卧的土地，得先把他胞弟夜堵土领有古诺之地兼并。于是假装有病，派两个差使到古诺通知夜堵土，叫他来可乐探病，想把他骗到可乐后将其杀害，兼并他的领地。却在夜堵土向使者询问其兄病状中识破其阴谋，便杀了二使者，起兵攻下可乐，擒住武夜郎，数落其罪过，然后把他囚禁起来。夜堵土便掌握夜郎的国家大权，治理得很好。随后有漏卧家阿苦君长兴兵攻打可乐，夜堵土领兵抵抗，采取诱敌深入而后围攻的战术，佯败后退，把漏卧兵引进可乐城后，立即反攻围城，俘获其兵将，捉住漏卧君长阿苦。堵土礼待阿苦，释放其兵将，治愈其创伤，归还其武器，倡导两家和好，不结冤仇。阿苦深受感动，表示以后不再争战了。

   然而回到漏卧本国，阿苦就大受其妹阿古的责备，说他打败仗回来，丢了祖宗的脸面，要求把兵权交给她，再次出兵攻堵土。经多番争执，兄妹比武，阿苦比不过，让阿古统兵、厉兵，又出兵攻打堵土。此次交战，却因堵土一看对方将领是女子，轻敌麻痹，被阿古攻下可乐，堵土被俘。堵土对阿古固不服气，声言要杀便杀，决不服输，只要求不要杀害他的士兵和民众。阿古便说：“你释放我哥一次，我要释放你一回，两家互不欠账，我们各自振军再战，比个输赢。”阿古放了堵土和他的兵将，班师回国，庆祝胜利，而后秣马厉兵，再次进攻可乐。堵土今番更加警惕，认真备战，严阵以待，最后战败阿古，把她擒住。阿古仍不服输，提出与堵土比武，若再比输了愿终身沦为奴隶。经过阿古与堵土比武三番，仍然比输，阿古才服气，愿听从堵土处置。堵土却以礼相待，使阿古心悦诚服，表示拥护堵土的主张，并向堵土提出释放其兄武夜郎，还君位给他。二人成婚，离开可乐，经鲁勾（毕节）、博乍（大方）、古宗（黔西），到古诺（贵阳），转大革落姆（安顺）定居，在那里生儿育女，终其天年。书中又说武夜郎在复其君位之后，痛改前非，在可乐选贤任能，认真治理其国。后来，认为可乐再没有发展 前途了，于是带领其家支和军队，在黔西北、黔中、滇东北、川南各地建设城池。这些城池都分布在古夜郎地区。

　　13、夜郎其人，为彝族谱牒记载僰阿蒙三世孙夜郎朵。以后在人们对其称呼过程中，渐渐地人名变为国名，进而人名与国名混称。书中所载的夜郎胞弟堵土，与夜郎性格迥异：一个好战，一个主和，是一对形象鲜明的历史人物。在彝族历史文献中对一些人物和事物的叙述，多是由彝族歌官（摩史——使随君长办外交的歌师）来传诵或直接记载传世。最常见的记载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以谱牒世系为主线，叙述某个或多个家支的发展历史；另一种是以史实为主线，形象生动地描述一段历史事件或几个历史人物。无论哪一种，一般都要以史料为依据，以史实为背景。如《夜郎在可乐》就很明显地体现这两种记载的方式。